烈焰琴魔和两个小矮人

安文逸回到兴欣就被陈果、苏沐橙和唐柔围住了。陈果和唐柔在回来的路上已经问过他们见面的情形，这会儿关心起了他们究竟已经发展到哪一阶段。苏沐橙反应也很热烈，连称自己没想到连张新杰也会谈恋爱，简直是比黄少天谈恋爱更可怕的事情。

他的对象还是个Omega，年轻的、未被标记的Omega！

“所以进展怎么样啦？”她们问着。

安文逸却只摇头，“没有进展。”

“怎么会？他应该刚刚外勤回来，就连着给你打了四个电话，又要约你出去又是随叫随到，不可能完全没有进展吧？”

安文逸仍旧摇着头，“我也不明白。我先去准备考试了，他今天应该不会再打电话来，不用派人守着电话了。”

“哦。”

另一方面，霸图的医务室里，张佳乐坐在椅子里一下又一下踢磕着长靴的鞋跟，嵌了金属片的鞋跟撞在一起挞挞作响，跟滴壶里点点坠落的药水一起敲打着时间的流逝。

张佳乐在输液。

前次任务里他受了点伤，这倒没什么，做特勤摔摔打打是常事。麻烦的是当地正爆发流行病，伤口曾经暴露在污染空气中的张佳乐便不幸被感染了。回来之后隔离治疗了好一阵子，至今还要每天输液。张新杰给他调整的输液速度是每分钟十五滴，输完这一瓶刚好可以去参加例会。

张新杰面对电脑，动作迅速地查阅着电子论文。他出去见安文逸耽搁了一点时间，现在要把进度追回来。他之前给兴欣连拨四个电话最后又被安文逸叫出去赴约的时候，张佳乐也在，这会儿看他忙得无暇分神，就更加费解了。

那个是Omega，整个霸图都知道，在训练营的时候张新杰就是因为那个小Omega躺枪中招，搞得抑制剂失效发情期失控。这在霸图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也就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张佳乐半开玩笑地问。

张新杰却相当大方地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张佳乐无语，半晌之后才皱起眉毛：“别胡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还在霸图、兴欣也就算了，如果退役，你们两个O怎么生活？”

“关于这个，我查阅过一部分社会统计资料。”张新杰终于把注意力转开，对张佳乐严谨地说：“平民中独自生活的未婚Omega占到总人口数量的万分之三，生存状态普遍比被标记后失去Alpha的丧偶Omega要好。O在被标记后对配偶的信息素依赖很强，失去标记者的信息素供应会引发一系列的心理和健康问题。相比之下，未接受过标记的Omega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生存状态更优。”

这一点张佳乐应该深有感触。

“停停停，”冷不丁被他捅了一刀的张佳乐面色不善地打断他，“你已经决定了？”

张新杰摇头，“还没有。”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先谈着？不行再分？反正不能标记这样倒也还可以……”

张新杰沉默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有了更加私人的联系方式之后，安文逸和张新杰约会的频率更高了——或者也不能算是约会，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带着任务的，帮安文逸解答疑问，或者为了他那个正式提上日程的课题跑实验室。安文逸在学校申请了一个新的学位，与他合作的某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恰好是他导师的挚友，也是张新杰的朋友。

安文逸能明显感觉到除了特勤这个他不方便直接接触的圈子，他和张新杰的生活圈正在逐渐扩大融合。除了学术上的那些必要接触，安文逸偶尔会带张新杰到他的大学校园里随便走走逛逛，而张新杰则会带他去自己常去的书店，两个人在医学分类的书架前安静度过整个下午。

他们正一步一步地，走进彼此的生活。

安文逸想，他们之间的这个状态，大概可以算做是在谈恋爱吧？

但是，最后的结果呢？

他莫名地不想再提“以结为终生伴侣为前提”这件事了。他有点担心一旦提起来，目前的所有和谐和幸福都会变成泡影。他开始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充实自己上，修学位，做学术课题，在实验室挂职发表论文。张新杰从前做过的一切，都在安文逸身上一点一点地重现着。他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可以消弭他心中所有不安，可以轻松自在地站在张新杰身边，不担心有一天他们会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完成“终生”这两个字而分开。

张新杰乐见他这样的进步，竭尽所能提供着帮助。

他们微妙的恋爱关系，居然就这样维持得相当长久而且和谐。

相处变成了一种习惯，每天的邮件、电话，平均每周两到三次的碰面，和后来不知如何开始、总之也变成了生活一部分的性爱，都成为了他们生活的固定内容，一成不变。

越是这样，安文逸越没有办法想象“分开”对他来说会是怎样的噩耗。

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耗费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来追近他和张新杰之间的距离，可是到目前为止，哪怕是在床上，张新杰还在他身体里，他们用感情去体会超越肉欲的心理快感的时候，安文逸都从来不觉得自己已经在张新杰身边。

这种遥远和不安，语言难以描述。

所以他也从来不曾描述给张新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