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琴魔和两个小矮人

次日没有上午的活动安排，周泽楷和孙翔都幸福地睡到自然醒。中午由江波涛带着去跟他们熟悉的导演和编剧吃饭。周泽楷在车上的时候还有点恍惚——昨天他亲吻孙翔的额头之后，被孙翔拉着去夜跑。孙翔家里只剩下一台跑步机，周泽楷占用了，孙翔就用其他的器材进行锻炼。周泽楷在跑步机上本来跑得好好的，听到身后孙翔运动时候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样不行，就下来把跑步机调换了方向。然后，他一边跑步一边看着孙翔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透，绷出肌肉的线条，还有汗水顺着脖颈和锁骨流进V形的领口里……

周泽楷当时没敢轻举妄动，现在也不太敢跟孙翔坦白，他梦了一夜孙翔的裸体。

年轻而健实的，火热的身体。

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是周泽楷推荐的，味道好，环境氛围也轻松。一起吃饭的编剧和导演更是他们的熟人：周泽楷和孙翔共同出演的那部双男主影片的票房和口碑都远超预料。在第一个月的票房成绩出来之后，编剧就开始写另一部的剧本，同时联系投资，自己做起了制片人。导演更是与他一拍即合，并且在当时就有邀他们两人再次参演的想法。不过那段时间周泽楷和孙翔忙于排演话剧，电影的剧本也还没完成，就只跟江波涛约了个大概。

今天吃饭，编剧带来的已经是接近定稿的完整剧本。

饭桌上当然没有时间给他们两个看剧本，只是简单聊着影片的题材、合作方式和档期。新作是军警题材，导演开着玩笑说这都是为了弥补前一部片子周泽楷没能穿上警服的遗憾。至于两个人的片酬和合同细节，都是有前案可考的，也有江波涛负责参谋。最后说到档期，江波涛已经提前预留出了那段时间，只是要额外补充条款，十一月末到十二月初的那一周他们不能参与拍摄，要回到S市参加他们两个人的生日活动。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具体的合同会有轮回这边的法务和商务去进一步确认和细化。

编剧夹了一块江波涛大力推荐的咸蛋烧肉，看着周泽楷和孙翔笑眯眯地说：“我们再说点合同之外的。你们两个的皮肤……晒晒黑吧？”

八月将至，周泽楷和孙翔因为户外活动的时间短，肤色还是一身雪白。编剧自然知道自己的剧本需要什么样的角色表达，考虑到大范围用深色粉底的效果并不好，就转而要求演员们事先把自己的肤色修饰到合适的情况。

周泽楷想了想，又看看江波涛的反应，点头说好。

孙翔则根本不在意这个，他入行以来被各种剧组揉圆捏扁，塑体美白蓄长发修眉毛……他连腿毛都被导演要求着刮过，还在乎晒晒太阳么。

编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江波涛就礼尚往来提出了轮回的：影片要年底才能拍完，题材敏感审核时间也长，上映大概已经是明年春夏。那个时候周泽楷和孙翔的捆绑已经结束，在影片宣传方面，需要更多参考轮回当时的市场安排。

这当然也没问题，甚至可以写进合同里。一行人在轻松和谐的气氛中吃完了饭，周泽楷和孙翔带着厚厚的剧本去见广告商。

这天的行程结束得比周泽楷预想中早，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喻文州还没来。周泽楷愉快地表示可以跟孙翔一起看剧本，于是他们一起窝在孙翔客厅的沙发上，翻看那一叠厚厚的剧本。孙翔觉得周泽楷烦死了，看剧本也不能老实，随时随地想往他身上蹭，简直是被他们昨天那一次拥抱给惯坏了。

孙翔暴怒：“你不热吗！”

周泽楷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喻文州到了没看到周泽楷，见孙翔客厅里亮着灯就来敲门。周泽楷看到喻文州忽然有点气闷，他依依不舍跟孙翔说：“我去练琴。”

孙翔看都不看他一眼，挥了两下手：“快去快去。”

周泽楷垮着脸跟喻文州回到自己家的琴房去了。喻文州还火上浇油，问他：“孙翔今天不过来？”

“不过来。”周泽楷郁闷地说。

“也好，否则我还担心他和少天吵起来。”喻文州接着说。周泽楷对他这句话的含义表示疑惑，喻文州摇着手机跟他解释：“昨天你提的修改意见，少天不同意，他想跟你聊聊。”

周泽楷不想跟黄少天聊。一点也不想。

不同意就不改，反正歌是黄少天的歌，四手联弹的谱子也是黄少天自己写的，他只是个演唱会嘉宾而已，可以微调的提议也是喻文州提出来的，他已经挪用跟孙翔一起看剧本的时间来练琴了，修改的问题为什么要跟他聊？

一点都不想聊好吗？

喻文州已经将电话拨通，为方便交流直接开了扬声器模式。黄少天最近确实又忙又累，接起电话还在跟喻文州撒娇照例讨伐他为什么不回G市说自己巡演累死了B市的东西又不好吃场地还那么远。到喻文州告诉他电话开着扬声器，黄少天才一下子正经起来，问周泽楷对他的谱子有什么不满。

“没有。”周泽楷冷漠地说。

“昨天我们讨论的结果是伴奏跟人声的主旋律不太合。”喻文州轻柔地说。他向周泽楷借了手机，播放歌曲，然后跟着歌曲弹了那一小段伴奏。周泽楷跟上他。完整歌曲的伴奏冲淡了钢琴和人声之间的违和，喻文州暂停播放，让黄少天跟着钢琴唱一段。周泽楷跟他一起按照之前的曲谱弹奏，黄少天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前面都能跟钢琴声融合得很好，温柔而且和谐。直到中间的某一句，伴奏的几小节滑音破坏了这种和谐。喻文州说：“我录了音，要放给你听吗？”

“不用了不用了。”黄少天当然也能敏锐地发觉这种脱节，他问：“要改成什么样？”

喻文州看看周泽楷，周泽楷则拿出了昨天他们涂改过的一张曲谱，照着上面弹奏起来。黄少天在电话彼端又跟着哼唱了一段，放弃坚持，但也没有全盘接受周泽楷的意见。

“我马上改一下发传真过去。周泽楷家里能不能接传真啊？什么年代了怎么连个传真机都没有。周泽楷我可不是接受你的修改意见了……”

黄少天还在滔滔不绝，周泽楷冷漠地一声“呵呵”不再说话。

赶在黄少天暴起顺着电话线过来伤人之前，喻文州拿起手机切换回听筒。黄少天显然还在抒发他的种种不满，比如喻文州扔下巡演中的他，比如喻文州没按照原计划在蓝雨的工作室跟周泽楷一起练琴而是跑到周泽楷家里，比如周泽楷对他“呵呵”。

他敏感又爱吃醋，喻文州还有前科，黄少天现在有一肚子的不满，在电话里跟喻文州说个不停。

“不行不行，制作人不管这个，经纪人也不管，总监就更不管了。”喻文州笑盈盈地跟黄少天讲电话。周泽楷在旁看着，有种微妙的感觉。忽然，喻文州说：“男朋友是可以管的，该怎么说？”

周泽楷惊讶地看着喻文州。喻文州则听着黄少天在另一边对他先是奋起反抗，然后降低音量小声讨好。

黄少天这段时间确实是累坏了，巡演的事情杂时间紧，喻文州又不在，很多环节要他自己操持，他们每天通电话几乎说的都是这些。喻文州很懂得怎么安抚他的情绪，但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确实没试过分开这么长时间。黄少天服了软，开始追着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喻文州说：“不是说了六号去机场接你吗？你要提前过来？S市最近可是很热。”

不知对面黄少天又说了什么，喻文州笑笑，挂断电话。

周泽楷看喻文州的眼神依旧惊讶。

喻文州倒不觉得自己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说：“孙翔知道，我觉得也没有必要瞒你。包括我们练的这首歌，也是因为S市这场刚好少天过生日，他一直想试试现场的钢琴伴奏，而我想送他生日礼物，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让轮回还了这个人情。”

他解释得非常清楚，周泽楷却疑惑了：“孙翔知道？”孙翔怎么会知道？

“应该是上次电影节的时候。”喻文州和孙翔能发生交集的场合非常有限，他几乎不需要考虑就能猜想到孙翔知晓他和黄少天关系的时间和地点。喻文州说：“他看到我跟少天有亲密动作，昨天大概很担心我向你伸出毒手。”

后面这半句，周泽楷在昨天就看出来了，而且很开心孙翔会有那样的反应。前面那半句……周泽楷回忆着那时候的情况，总算知道自己莫名被孙翔关在门外冷处理的罪魁祸首是谁。喻文州和黄少天当然并没有什么责任，只是孙翔这个薄脸皮BOY的人设实在让周泽楷有些头痛。他说：“你不会。”

“是啊，幸好我不会。”喻文州说。

周泽楷看了看他，“你可以试试。”沉默一会儿，又说：“黄少天离得更远。”

周泽楷这直白的反应让喻文州都快笑出声来了。他平复一会儿呼吸，整理曲谱准备离开：“我先回去拿少天改过的谱子，明天再继续。”

“好。明天见。”周泽楷说。

“明天我会带录音笔过来，录一个完整版本给少天熟悉一下。”喻文州临走时说：“八月份开始安排了两次实地彩排，具体时间我跟小江协调。演出用的琴已经送到工作室了，明天调音，方便的时候也可以去试试。”

周泽楷点点头，在喻文州马上就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又叫住他。

“蓝雨工作室的录音棚，”周泽楷指的是蓝雨录小样时候的简易录音棚，录小样的设备自然不能跟大棚比，但胜在录音后期一条龙，又是蓝雨自己的场地，借用起来方便多了。周泽楷轻声问：“可以借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