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琴魔和两个小矮人

十二月中，黄少天的Omega母亲病倒，他请假回家陪了几天，销假回到训练室没多久，梁易春就来了。

这个蓝溪阁公会的会长黄少天没少打过交道，早年职业选手还能在网游里溜达的时候他们就认识，有一起抢过野图BOSS的情谊，只不过那个时候梁易春连公会的骨干都还不算，黄少天的夜雨声烦也还不是剑圣。时过境迁的现在，两个人都已经记不得还有过这么一段历史。

喻文州跟梁易春说了几句，叫黄少天过来一起听。

再过几天是圣诞节，没有比赛，俱乐部就把年会放在了这一天。原计划是各个部门分开活动，聚餐庆祝之类的。但是半年前蓝雨夺冠，网游里世界大战杀得蓝溪阁头破血流，公会方面就想趁这个机会格外犒劳下面的人，把很多身在外地的人都请来了G市联欢。

那么多人不远万里来的，里面还不乏蓝雨战队各个队员的粉丝，公会方面就找经理商量能不能邀战队这边跟他们一起过圣诞。经理的意思，只要战队方面愿意，俱乐部不介意给他们这个机会。于是这件事就等喻文州点头。

战队这边本来当然也是有安排的，请假回家之前黄少天就已经表示都搞定了。他是吃喝玩乐的一把好手，喻文州就也没多过问。如今突然出了公会邀请这档事，肯定要让黄少天这个策划者来共同商量。

如果改变计划跟公会那边走，就等于黄少天之前所有的准备都做了无用功。听喻文州说起来的时候梁易春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浪费了战队这边宝贵的时间和资源。黄少天却很爽快，连说自己那边的场地取消预定就行，已经买好的东西可以留到明年庆祝夺冠的时候用，公会那么多人大老远来G市，怎么都得好好招待一下。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余下的事情黄少天乐得交给公会方面去筹备，自己抽空偷个懒。本来就是赛季中，训练量不少日常工作也多。上赛季冠军队的常规赛后半程惯例是死亡之旅，这一年老对手们还个个发奋，他们但凡敢溜号放水，蓝雨常规赛的排名就要糟糕到一塌糊涂。

这道理公会那边也明白，已经敲定就把所有工作量都大包大揽下来，半点不用黄少天和喻文州操心。到平安夜那天的中午，才一个电话打去训练室，说晚饭已经另外有了安排，请战队的人日常训练结束之后直接乘俱乐部的大巴到会场就行。

早知道圣诞另有安排的队员们闻讯都各自偷空回去换衣服洗澡，收拾得人模狗样。

此番行径遭到了黄少天的语言攻击——相亲都没见这帮宅男如此讲究过，还特地点名批评了穿T恤牛仔裤去赴约却换了西装制式队服参加联欢会的于锋。

“万一公会那边有萌妹呢。”喻文州说。

于锋觉得这简直是又攻击了他一轮，严肃表示自己是为了维护战队形象。可看看圆领T配毛衣长裤的喻文州和格子衬衫牛仔裤宅男套配羽绒服的黄少天，顿时又觉得不是那么有底气。

“我去换套衣服。”于锋说。

黄少天立刻勒着他脖子拖走。

“换什么换，快迟到了。又不是出嫁，干嘛这么讲究？咦我才发现你这衬衫领扣上居然有队徽？我那套怎么没有？克扣老队员偷工减料啊，队长我要抗议！”

喻文州跟在后面，低着头笑吟吟边给粱易春回短信边说：“你可以重新去量一下尺寸跟着八赛季的新人再订一套。之前经理不是还说你那套改造得太厉害，正式场合不能穿了吗？”

“可是从我进了俱乐部根本就没要求穿过。”黄少天说。

喻文州抬起头，看着队员们逐个登车，“会有机会穿的。”

公会选的场地是离俱乐部不远的一家酒店的宴会厅。外地来的公会成员也都安排住在这家酒店里。宴会厅的一角布置下了几台电脑，战队一行人到的时候还有人在那边刷网游，世界频道挂出了某个野外BOSS被推的系统公告，电脑前的人立刻高喊了一声某个分区会长的ID，说你们BOSS被人抢了。被点名的人立刻凑过去翻系统公告，看完狂吐槽一个40级的野B被抢了算个屁，你们区是有多久没摸过BOSS，这么大惊小怪丢我们蓝溪阁的脸。此话一出，跟着起哄者无数，哄笑声简直要掀了房顶。

真的热闹。

战队当然没有搅乱气氛的意思，可俱乐部里的公会骨干都在门口迎着，看到喻文州和黄少天带队进来，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鼓掌，登时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喻文州只好抬手压了压，压出个足够安静的环境来。

随后手腕一翻，战队一行人齐齐鞠下躬去，声音不大但统一：“大家辛苦了！”

宴会厅里寂静了两秒，随即爆开更加热烈的掌声。之前还有坐在椅子上的这会儿也都站了起来，看粱易春安排他们入座。每桌都分到那么两三位职业选手，也有俱乐部这边的工作人员负责帮忙介绍，桌上众人都是哪一区负责做什么的。

不多时，所有人都落了座，上菜开席。小舞台上接连的有小节目穿插，还有前面一年里精彩比赛和公会战绩的视频剪辑。一派热闹里黄少天却一直盯着角落那几台电脑，趁粱易春带着人挨桌敬酒、喻文州带着人挨桌敬茶擦肩而过的时候偷偷问：“一会儿还要切磋吗？你那边人都快喝高了，还拿不拿得动鼠标啊？”

他一句话切中要点，粱易春却是完全没办法。

这么高兴的场合，职业选手不能喝酒也就罢了，他总不能还管着公会的人不准喝。如果真有喝趴下上不了竞技场的，也只能自认活该。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吃得满足，还有几个真的喝大了开始引亢高歌的。安排人叫了服务员把饭桌都撤到一边去，粱易春试试话筒的声音，把它递给喻文州。说了几句，吵吵闹闹的宴会厅里又安静下来。蓝雨队长既斯文又轻柔的声音有种难以名状的可以控制局面的奇妙能力，不过这种场合显然还是更热闹的好。喻文州假意抱怨了两句作势要把话语权交给黄少天，引来一片哀号声。黄少天与他何等默契，立刻抢了话筒妙语连珠地活跃起气氛。

喻文州有队长光环加身，自然威严，脑残粉一来喜欢学他风轻云淡的冷静样，二来也不敢飞扑造次什么的。

黄少天就不一样了。大神归大神，该放下的时候绝对一点架子也没有。他开了口，立刻有人冲上来求签名，就签肚皮上，今年都不打算洗澡了。

“靠，太恶心了！”黄少天笑道，“去去，跟酒店借块桌布，我出钱，给你签个最大号的！”

那人“嗷”一声飞奔而去。

有了这一出，场面立刻又活跃起来，所有人都围着平常只能在转播和全明星舞台上看见的职业选手，要求切磋、合影、签名……

蓝雨的队员们在电竞圈虽然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放到外面却都只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有人崇拜喜欢自然高兴。尤其还在打轮换的新人，在比赛中总是感觉不到自己的重要，有这样一个被人环绕、受人追捧的机会，在自信心上也会受到相当的鼓励。

这种鼓励的效果立竿见影。

到联欢的最后一个环节，PK挑战，喻文州眼看着年轻队员们的竞技状态一个个都好得恨不能直接秒杀对手，忍不住算了算接下来的比赛日程。

全明星会打乱选手的比赛节奏，现在的好状态很可能根本坚持不到全明星之后的那一轮常规赛。或者可以根据这个调整一下轮换计划和全明星的活动安排？

正想着，黄少天突然冲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盒子。

“队长队长帮我拿一下。”扔下这句话，蓝雨的副队长就一阵风似的从他的队长面前刮走了，还自带音效：“闪闪闪闪闪闪闪，哎你们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开始了？我去！粉武，可以啊！这账号怎么有点眼熟？夏休时候有个竞技场刷百连的视频是不是你的？我看了……次奥能不能不要真不禁夸？”

竞技场里有人倒下，电脑周围哄笑一片。

喻文州看了看黄少天塞给他的盒子。大概是粉丝送的礼物，包得挺好，缎带上还写了字，应该是赠送者的ID。喻文州一眼扫过去只看到个“桥”字，掂了掂盒子的分量，就这么拿在手上直到散场上车。

“……跟公会一起搞就是这点好，完全不用我们收尾。不然明年还这么搞吧？”喻文州刚刚坐稳，就听见黄少天自带音效地上车来了。他今天晚上简直是宇宙的中心，到现在兴奋劲还没有退去。全程所有人围着他转，又是个Omega骄纵得理所当然，天知道俱乐部那几个负责人为了把他跟公会里的两个Alpha分隔开费了多大力气。上车来左右招惹了一圈，迅速找到坐在驾驶室后排窗边的喻文州，“回去再跟大春说说？”

喻文州把礼物盒子递给他，摇头，“公会可没那么多预算。今年如果拿到冠军，可以再跟经理提一提。”

这是事情看起来热闹，但从头到尾的麻烦不少，花钱的地方也多，绝对不是战队或者公会一时兴起就能促成的。

黄少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没再多说，就着大巴行驶中微微的晃动拆起礼物。

其他人也有送的，不过都经由俱乐部之手统一收了送到战队的会议室，只有这么一件漏网之鱼。送的人小心翼翼怕被发现，黄少天就也没声张，拆开之后干脆没给喻文州看，悄悄揣进了羽绒服口袋里，盒子丢进车上的垃圾桶。

他在旁边窸窸窣窣的时候喻文州正闭目养神，脑子里盘算着可行的方案。听黄少天拆完礼物安静了大概一分钟，又左挪右拱不知在干什么。到喻文州睁开眼，刚好看见他笑嘻嘻地往自己这边靠过来。

喻文州反射性躲了躲，“嗯？”

黄少天说：“我喜欢你。”声音很轻，或许是不想惊动后面座位上的人。但语气仍旧带着在年会上的那种自负和骄纵。这个语气和神态喻文州都很熟悉，但又觉得久违——这还是他们在训练营的时候，黄少天时常显露出来的神情。

喻文州想了想，突然收起之前的所有暧昧态度转开眼睛，“可我不喜欢你。”

黄少天顿时僵硬，脸色也难看起来，“我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喻文州摇着头，又变回他最熟悉的平静样子，“只是我的爱情给了别人，没有另外一份可以给你了。”

 

黄少天一瞬间觉得自己很不好。

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如果以猫科动物为例，就好像被人用一根肉条逗弄了很长时间，最后这根肉条却落进了别人的嘴里。他是想扑上去咬断喻文州的脖子的，可从头到尾，喻文州都没有应允或者许诺过他任何事情，也没有人说过他永远只会遭到婉拒。

他“噌”地站起来，最终却什么也没再说，跑到后面找个空位置坐下，沉默到终点。

这份沉默一直延续到了全明星周末。黄少天发脾气的时候通常没人去招惹他，一则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炮轰全场，二则没有谁明知道那边气压低还去蹭台风尾，三则全明星前后太忙了也没有谁顾得上关照他的脾气。连喻文州都每天正常安排训练和活动筹备，偶尔叫黄少天去跟上面开会，两个人碰头商量些事情。只有在这个时候其他人才会觉得黄少天这个副队长也是当之无愧的，至少职业操守挡在那，不至于跟喻文州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除了沉默之外，一切其实都还是挺正常的。

直到全明星周末。

第一天的活动结束，战队被拉出去吃饭。与商业活动并行的肯定少不了跟各大赞助厂商的交流，脸上阴云总算消散了几分的黄少天拖着郑轩，吐槽新秀挑战赛，“现在的新人怎么都这样，像只斗鸡似的。”

后面宋晓和于锋互相看了看，从彼此眼睛里读出了同一句话：就算刘小别是斗鸡，现在也是只被你打掉了毛的斗鸡啊黄少……

按理说，这个话题到此就应该终止。哪知道喻文州忽然回身插了一句：“剑客的话，我觉得轮回的那个不错。”

众人全是一愣。黄少天冷冷回道：“是吗？”

“嗯，不能跟周泽楷比，但还是挺有潜力的，一些细节跟于锋有点像。”喻文州说完，又转回身继续往前走了。

低气压顿时弥漫开来，原本还走在黄少天身边的人都让开两步。郑轩一直默念压力山大，宋晓看了一眼还有点不很了解情况、满脸茫然的一年级新人们，压着嗓子小小声地提示：“前方高能预警，非战斗人员尽速撤离。”

躺枪的于锋更是早一步冲到赞助商身边去。

黄少天在队友们让出来的真空地带又挪了几步，突然停下，“喻文州。”

他几乎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他们的队长，这次的语气又不善，连赞助商都停下来看热闹似的盯着似乎低气压弥漫的蓝雨正副队长。

众人猜想，黄少天这个时候八成是想狮子吼的，不管能不能辩得过喻文州，至少先发泄了再说。他们的副队长出道以来当面不给面子的事情做得多了，首当其冲深受其害的就是各大网站和杂志的记者，喻文州不知道帮他收拾了多少残局。蓝雨众人想，如果这次真的爆发了，恐怕没人能再收拾这个烂摊子，一个一个都祈祷起喻文州能退一步至少把他的这一通爆发消解消解。

喻文州倒是淡定，转过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事？”

他太坦然，坦然得黄少天也愣了愣，一秒改口：“没、我是说，全明星之后我要请个假，直接回家，就不到俱乐部了。有点私事，这两天如果要安排日常，先别算我。”

“好，”喻文州点点头，“如果第二天上午的训练赶不回来，提前打电话。”

黄少天又愣了一会儿，也点点头。

其他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这就……结束了？

跟他们预计的剧本不一样啊……

但是看喻文州和黄少天谁都没有继续的意思，围观群众只好也打消围观的念头，兢兢业业做好商务宴席上的背景板，乖乖陪坐埋头吃喝，除非点名到自己否则绝不管经理和队长跟赞助商到底都聊了什么。

就这样，“虚假的和平”一直延续到全明星周末结束，战队返回G市。黄少天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离队回家，喻文州在大巴上安排第二天的日常训练和分组对战也没给他留位置。坐在车里忧心忡忡的蓝雨众就好像熟睡中听到一只靴子砸在地板上的人一样，七上八下地等着另一声巨响的到来……

黄少天到家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又还不到睡觉的时候。黄家客厅的沙发里这会儿肯定塞满了看电视的人。他站在门口冷静了一分钟，按密码开门。

“我回来了。”

沙发和地毯上十几个人十几双双眼睛整整齐齐转过来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黄少天。

“就回来拿点东西。”他边换鞋边说。

“这么晚回来，吃晚饭了吗？我们刚刚还在看全明星周末的访谈节目，你是下飞机直接回家来了？厨房里有炖好的糖水喝一碗吧？让阿姨帮你铺个蛋？”Omega母亲一连串地问着，声音却很快被一家之主截住。Alpha按了按妻子的肩膀，接上话头：“这么晚回来怎么不叫我们去接你？今晚还回俱乐部吗？”

黄少天踩着拖鞋挪进来，跟几位长辈和保姆打着招呼，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明天再回去。不用管我，我自己叫车就行。”说完就要上楼。

Omega母亲盯着忽然寡言起来的儿子，满脸担心：“宝贝你怎么了？”

“没事。”黄少天头也不抬，踩着楼梯很快消失。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来，是他的Alpha母亲在外面：“少天，开门。”

黄少天滚在床上咕哝了两声才回应：“没锁。”

Alpha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拿了一大串备用钥匙的Omega。黄少天敢肯定，如果自己不开门，她绝对会仗着自己有家里的全套备用钥匙硬把门打开冲进来。所以他从最开始就没有闭门不理任何人的计划。黄少天盯了她们一会儿，Alpha不由分说把妻子推了出去，“我跟少天先联络感情，你等下一批。”

Omega小挣扎了一下，从门缝探进头来，“真的不吃饭吗？”

被她们这么一搅，黄少天还真觉得有些饿，想想之后点菜：“要糯米鸡。”

得到答复，Omega立刻心满意足地下楼招呼保姆给幺子准备宵夜。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Alpha才关了门，拖把椅子坐在黄少天面前，一派和善。

“能跟我说吗？”她问。

黄少天想了想，摇头。

他一点都不想跟人分享告白被拒的感受，就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那我陪你坐一会儿。”Alpha 说着，很是有备而来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电源线接在黄少天床头的插口，很快埋头戳戳按按起来。

她早有准备，黄少天又不能赶她出去，便自己也抓出很久没打开过的平板切水果。切了几分钟觉得只有BGM实在枯燥，又不想切出游戏，就随口喊一声：“放点歌听。”音乐声于是很快响了起来。可惜断断续续的，好像总是有消息提示打断播放。如此停顿几次之后黄少天又忍不住抬头，探着脖子去看Alpha手机上显示的内容，“你在干嘛？”

Alpha相当坦荡，直接把短信记录摆给他看，“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安排跟你相亲。”

“……”黄少天无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你这也太着急了吧？我才、不对，你什么时候……靠！”

他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半截话也幸亏Alpha听得懂，还提醒他：“不准说脏话。被你妈妈听见了又要骂你。”

黄少天瞪着她，不说话。

Alpha收回手机又噼里啪啦地发了一条出去，才抬头看看终于有爆发迹象的黄少天：“既然他不好，就换一个。”

“他没有、他……”发觉自己居然在不打自招，黄少天皱了皱鼻子，又缩回床上去切水果。

撬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的Alpha却不给他就此缩回壳里的机会，连连追进：“对我来说，你不开心又不能说，就一定是他不好。既然他不好，我们就换一个。如果换到最后还是觉得他更好，那是你的问题。但是如果放任你一直不开心、停在这段感情里出不来，就一定是我的问题。”她丢开手机，拍了拍儿子微微泛凉的脸颊，“听话，已经帮你问好了一个，要不要见见？”

寂静片刻。

“你手脚也太快了！”黄少天惊诧。他还来不及把自己的感动收一收呢，这边相亲居然已经找好人选了？

“见不见？”Alpha仍旧维持着自己的高效率，“觉得可以我就帮你约时间。下周哪一天空一点？不影响比赛的情况下总不会连相亲的假都不批吧？”

黄少天觉得自己所有的伤心、愤怒、郁卒都被她的高效率打败了。她根本没给自己留任何可以用来伤怀的时间，并且他相信，如果这一个他不去见，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他答应见面或者用另外的方式跟她表明自己已经从目前的伤心状态走出来为止。

“那就……见见……”

Omega送宵夜进来的时候，黄少天已经开始吵着饿吵着困，吵着要吃完快睡觉。当然也就没有了她期待中的“第二次母子谈心”。Alpha拥着她出来，看着她忧心的表情扬了扬眉。

“他……”Omega欲言又止。

Alpha吻吻妻子，拥着她下楼，“没事，下个礼拜去相亲。”

“啊？”

从那之后，黄少天就走上了漫长的相亲道路。

或许是怕幼子吃亏，黄少天双亲帮他找来的相亲对象多是女性，Alpha。也不知道她们哪来这么广的人脉，简直是把G市所有适龄未婚的女性Alpha都约了个遍。他在御姐萝莉软妹中不断穿梭，不断说服自己：喻文州并没那么好，没那么好，没那么好。但总还是想起庆功宴那天晚上喻文州醉酒的样子，留下的照片也始终放在手机里舍不得删——又活泼又温柔的喻文州，是黄少天平常见不到的样子，再也不会有比那更好的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又温柔又活泼的人，执着起来非常可怕，既然他说他的爱情已经给了另一个人，不论那个人是谁，不论黄少天能不能挖到那个不知真假的真相，喻文州恐怕都不会改变主意。

黄少天有些绝望地想，只有这个机会是他永远都等不到的。

所以应该尽早放弃，世界那么大，总不可能永远都遇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

于是为了这第二个合适的人，他就在两位母亲的安排下，在比赛和训练的间隙里，没完没了的相亲、相亲、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