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琴魔和两个小矮人

这个夏休期格外忙碌，一则开放不久的75级等级上限把所有战队的装备需求都提高了，网游里BOSS争夺战打得火热，二则开放了夏日活动，为了难得的技能书，大家也必须投入游戏中努力拼搏一次。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虽然在网游里打打闹闹免不了要跟兴欣打交道，喻文州和黄少天却都很少跟对方提起叶修。不过，这一位的存在感可不是你不提就能降低的，转会窗才开启两周，赵杨宣布了退役兴欣收购了海无量，他居然就跑来打宋晓的主意。黄少天忍不住开了垃圾话攻击，他倒不担心宋晓离开蓝雨，可是叶修这病急乱投医的架势实在是……拿了个全明星账号也不能乱做梦啊！

应付完胡搅蛮缠的叶修，黄少天仍旧回去带着卢瀚文加练。

这个夏休期，几乎所有的战队都有集训的安排，他们可不能落后。

黄少天的生日在八月。不管比赛日程怎么微调，他的生日都躲不开夏休期，所以他的生日永远是跟家人一起过，即使今年夏休期忙成一团也不例外。集训和参加活动都不是合同内规定的，黄少天跟喻文州报告了一下行踪，就撇下卢瀚文回家过生日去。去年因为他心情实在太差，Alpha答应他去海边度假，晒出了一圈泳镜印子。今年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Alpha就是不肯再松口放他去海边。黄少天想，他妈这个肤白貌美的口味大概是没得改，他也就只好随波逐流。

海边虽然不能去，但庆祝的party还是要有的。提前几天，他钟爱热闹和各种活动的Omega母亲就开始准备他的生日party了——他所有兄姐的生日也都是同等待遇，他们从来不试图理解这个Omega的脑回路，只是跟Alpha一起一味顺着她。她既然喜欢，就由她去准备。可是准备过程居然不让寿星看，这简直惨绝人寰，黄少天根本不敢想明天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他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发微博：宝宝心里苦！

这几个字发出去，评论就炸了，清一色的“不苦不苦，黄少明天生日快乐”、“黄少不哭，来我怀里”、“生日礼物求翻牌”。黄少天看了几条，觉得高兴，又点回首页去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喻文州早些时候发了张照片，看着像两棵小树，配了四个字：长命百岁。不知道哪个粉丝手欠帮他买了热门，高高挂在首页最上面，评论转发很多，写的都是祝福的话。

黄少天翻了翻热门评论，发现喻文州并没有回复过别人，就去自己的关注里找喻文州的个人小号。他的小号并不是秘密，毕竟战队队长的微博要充门面，营销和广告内容总是很多，不可避免地就要另划一块自留地。喻文州的死忠粉大多会再关注一下这个小号，不过粉随其主，并不像大号的大多数粉丝那么热情，只是静静看着。

喻文州会在这里发一些比较私人、也不那么好看的内容，比如那两棵树的全景图。

黄少天目瞪口呆地看着喻文州小号上的照片。那两棵树是一盆盆栽，也就一尺多高，春天就种下的，到现在长得比较能见人了才拿出来发照片。黄少天单知道喻文州讲究养生喜欢睡前泡脚，却没想到他还有种盆栽这么“古朴”的爱好。关键词引来了懂行的人在微博下品头论足，说这盆种得好，树种难得，造型也佳，愿意高价求购。喻文州回复说盆栽是要送给长辈的，抱歉不能出售。黄少天多少知道一点他父亲的身体不太好，再联系大号上那条“长命百岁”，就随手也回了几句祝福的话。喻文州没回复他。他翻了翻评论发现喻文州也没再回复其他人，大概已经睡了，就把手机扔在一边对着天花板发呆。

他没这么早睡，而且今天睡了也注定要被短信吵醒，索性就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躺了一会儿，黄少天突然骨碌起来去拆Alpha给他的那个大盒子，他的Omega母亲虽然保密着明天生日party的安排，他的Alpha母亲却是早早就把生日礼物拿给他了。包装精美体积硕大，抱在怀里很有些分量。

也不知道她这一年又攒了多少。

Omega总会喜欢些装饰类的东西，黄少天虽然不像他的Omega母亲那样乐于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但细节的装饰总要有一些。于是Alpha在为妻子选衣帽的时候，也会给幺子搜集一些不那么突兀的装饰品，比如项链、挂件、手环之类的。黄少天嫌弃某些牌子的设计风格俗气，她就刻意去选择相对冷僻的牌子，低调又华丽。每年攒一箱，生日之前跟生日礼物一起打包送给黄少天。

黄少天拆了箱，把打着包装的各种饰品一件一件掏出来，在它们的缝隙里寻找自己的生日礼物。Alpha的心思简直像天边的浮云捉摸不到，他在这样的箱子里找到过定制的手机，找到过甜品店的招待券，找到过黄少天现在闲置那辆车的车钥匙，找到过他垂涎已久的静电耳机，今年的应该是……

一直翻到最下面，黄少天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箱子里仅剩的那个方形小盒子，硕大的0.01让他简直无法直视。

“什么意思！以为我今年刚十八吗！”黄少天拉开房间门咆哮。

Alpha凉凉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说得好像你曾经用过一样。”

黄少天愤慨，“砰”一声又关了门。

Alpha给他的那些大小饰品铺了满床，黄少天鼓着脸去整理，把它们都拆了包装放进已经叠起几层的抽屉柜里。他想明天一定得跟Alpha抗议，居然看不起他没经验，还得跟她说别再买这么多装饰品了抽屉柜都塞不下了他简直可以拿出去义卖……

想着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是简短的短信铃声。

黄少天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十二点整。

他一笑，在继续涌进来的短信提示音里点开了卡着秒数发进来的第一条。

来自喻文州。

少天生日快乐。

黄少天一下子有点茫然，他盯着发件人姓名那里看了看，确实是喻文州没错。正想写条短信回复，却有更多的祝贺短信进来打断了他。亲戚、朋友、旧时同学、游戏里的朋友、战队其他成员、俱乐部里聊得来的同事还有赛场上惺惺相惜的对手们……不过黄少天还是最在意喻文州卡着时间发来的那条短信。

好不容易手机停止了震动，黄少天再次准备回复喻文州，却见他又发了一条过来。

我是第一个吗？

短短一行字看得黄少天忍不住笑，手指飞快打字回复他。

是的是的，你的手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

发短信而已，其实对手速并没什么要求，黄少天此时却忍不住想要开个玩笑，他之前可没想到应该已经睡了的喻文州会在半夜发生贺短信给他。更没想到的是喻文州居然配合他的小玩笑，过了有一分钟，在黄少天又收到两三条生贺短信、回复了几条之后才又发来回复。

用了一点小技巧。

这种事情还能有什么技巧呢？无非是对着钟表卡着时间按下发送键。

黄少天倒在床垫里，忽然觉得有点苦恼。连对他有意思的相亲对象都没有刚好卡着零点零分零秒发来短信，喻文州这样子让他实在没办法不多想。

他噼里啪啦打着字，发送过去。

队长，你这样我会误会。

喻文州这次很快回复了，内容不多，一个笑脸一句“晚安”。

之后，再无动静。

黄少天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打亮屏幕把喻文州的几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复习重温。这几条短信搞得他心头痒痒的，可是突然之间又像是失去了勇气，无论如何不敢再多问一句“喻文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

“喻文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啊啊——”

 

最终，喻文州并没能遥感到他的困惑，当然也就没有给出答案。黄少天的生日过后，蓝雨战队继续着夏休期间的集训，黄少天依旧带着卢瀚文每天加练。上赛季季后赛最后一场比赛的失误让他们的小剑客卯足了力气要强化自己，黄少天自然乐意奉陪。喻文州没再有更多的表示，重新投入到训练中的黄少天也渐渐冷静下来。他想，大概又是自己自作多情，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谁让喻文州对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好。

生日虽然过去，黄少天却还不能从这两个字中完全脱出。新赛季开始之前，他除了集训的训练科目，还多了一项别人没有的日常内容——拆生日礼物。

他过生日对俱乐部和战队来说都不是大事，可对粉丝来说却是不亚于比赛的大事。八月刚开始，就有礼物陆陆续续寄到俱乐部，还有不少同城的粉丝亲自把包装好的礼物和生日蛋糕、小点心送过来。与全明星时候一样，黄少天会在工作人员帮助下把礼物们都拆了，选一些晒到微博上去。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句“宝宝心里苦”的锅，生日当天送来俱乐部的礼物多得吓人，他已经顾不得看都有些什么了，只能让工作人员把看上去别致一点的拿出来拍照给他去发微博。

蛋糕一样很多，摆了满满一会议室。

黄少天给它们拍了张合影，捧了个看上去最好吃的回战队小会议室去，其他的交给工作人员拿去给俱乐部的其他人分食。集训了一个夏天的队友们虽然对甜食都没什么执念，但有胡闹的机会还是不能放过。黄少天才勤勤恳恳给每个人都切了块蛋糕送到手上，回头就被卢瀚文糊了一脸奶油。

“卢！瀚！文！”黄少天咆哮，抓了一块蛋糕反击。

“黄少，你的戒备性太差了，这样在赛场上怎么能抓住敌人的空档进行偷袭呢？看我银光落刃剑！”卢瀚文继续进攻。黄少天一转身躲开，顺手把指尖的大坨奶油甩在卢瀚文脸上。

“想在偷袭中占我的便宜？小家伙你还是太嫩啊！落英式——”

很快更多人被卷进战团，连喻文州也没能幸免。最后所有人都顶着一头一脸的奶油从会议室里出来，嘻嘻哈哈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他们闹成这样，当然是苦了负责保洁的阿姨。喻文州洗完澡回来看到两个阿姨正惨兮兮擦会议室里的奶油，连忙过去道歉，说少天过生日，大家一时开心就胡闹起来，给阿姨添麻烦了。

他一向讨人喜欢，又没什么架子，本来心里有点怨气的人听他这几句话也就消了气。两个阿姨让他先出去，桌椅墙面上沾的奶油还没擦干净，万一蹭到衣服上又得洗。喻文州出来，看到黄少天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往会议室跑，伸手把他拦住。

“阿姨在打扫，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进去。”

黄少天本来也是想跟保洁阿姨们说声抱歉，没想到喻文州已经先到了，他又不自觉想起喻文州那几条让他寝食难安的短信，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莫名只挤出一句：“蛋糕好吃吗？”

说完他就想把自己埋了。一整个蛋糕都被他们拿来打奶油战，谁知道它好不好吃。

没想到喻文州笑笑，点头：“奶油不错，不是很甜。礼物还喜欢吗？”

虽然过生日不是什么大事，但蓝雨内部队员之间关系非常好，都会准备点小礼物。东西不贵重，聊表心意而已。也不会单独送到寿星手上，而是跟粉丝的一起交给工作人员，能不能从中认出哪一个是队友送的，全靠随缘。

喻文州显然不会问他是不是喜欢粉丝的那些礼物，要关心大概也是关心他送的那一件黄少天是不是喜欢。黄少天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年的礼物本来就特别多，他都没有全部亲眼看过，又怎么会知道喻文州送了什么、他喜不喜欢。喻文州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

看他这个茫然的样子，喻文州没多为难他，只是笑笑：“之后告诉我喜不喜欢就好。”

“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黄少天说。

喻文州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只说：“你看见应该就会知道了，找不到也没关系。”

 

喻文州说没关系，黄少天却不能当作没关系。从他生日凌晨零点的那条短信开始，喻文州就有些奇异的微妙。黄少天说不出所以然，但隐约觉得不对。现在他又突然提起生日礼物，就更加微妙了。黄少天跟他分别，立刻跑回他们拆放那些礼物的地方。有工作人员看到他，以为是忘了什么东西，跟进来帮他一起找。

黄少天摇手，指指摊在桌上的那些礼物，“我们挑出来的都在这里了？”虽然不知道喻文州送他的是什么，但他对喻文州的心意和品位都有足够自信，喻文州的那一件一定在他们筛选出来的这些里面。

得到肯定回答，黄少天开始在礼物堆里面翻找来自喻文州的那一件。经过筛选之后的数量还是很惊人，他翻找起来也没那么快。工作人员想帮忙，黄少天又说不出所以然，只能拜托他们把自己翻看过的都堆到另外一边的桌面上。到所有的礼物都翻看过一遍，仍旧没找到看上去像是代表了喻文州品位的。黄少天有些费解，但又不肯相信喻文州送他的礼物这么轻易就被筛除了……

正想着，工作人员突然指着窗台问：“黄少，你要找的是不是那个？”

黄少天闻声抬头，看到她所指的那一处窗台上放着小小的一盆绿植。大概是分拣的时候，哪个工作人员看它精致又可爱，而且是富有生机的绿植，就把它放在了白天可以沐浴阳光的窗台上。

它在那个地方显得那么自然，自然到黄少天和工作人员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房间本来是没有绿植的。

黄少天穿过铺满地面的礼物堆，把它捧了起来。

他不知道瓷盆里的究竟是什么植物，不过可以肯定，它是一盆盆栽。

很小的一盆盆栽。

跟喻文州在微博上发的看起来是同一种，果然看到就知道是喻文州送的。不过这一盆用的瓷盆更小，盆里只有一棵小树，看上去比微博上发的那一盆矮得多，下面的土壤似乎也是新的，并不像喻文州发在微博那盆一样生满苔藓。

黄少天端详了这棵单薄的苗木好一阵子，拿着它去找喻文州。

喻文州正在整理他们今天练习赛的视频和笔记，还有公会那边发来的断断续续的游戏内录像——兴欣的那些人并不总在游戏里出现，遇到他们的时候，公会成员往往又疲于奔命，很少能获得第一手资料。喻文州想从他们的网游活动中分析出兴欣目前的水准和状况，只能借助于这些断断续续的视频。

见黄少天捧着盆栽回来，他就暂停了看到一半的内容，对黄少天笑笑。

“喜欢吗？种下时间不长，育苗的时间也不太好，还要打理一阵子才像样。”喻文州说。

黄少天有点苦恼，“我可不会打理这个。”盆栽又不是猫猫狗狗，喂食喂水就行，更何况他连一对天竺鼠都养不活，又哪来的本事打理盆栽。按微博上那位内行的说法，喻文州弄的这些树啊草啊什么的都金贵得很，值得高价收购。万一被他养死了，不是暴殄天物吗？喻文州可不是个会给人添麻烦的人，黄少天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送这么个麻烦的礼物给自己庆祝生日。

喻文州却说：“也没多麻烦，放在你房间里吧，我来照顾。”

听他这么安排，捧着盆栽的黄少天习惯性点了点头，又突然睁大眼睛。

喻文州的意思是，他从今往后会隔三差五到黄少天的房间……照顾这盆盆栽？他送这份礼物……是这个意思？

这简直像个陷阱。

一个黄少天纵身跃下也甘之如饴的美妙陷阱。

“有什么不方便吗？”喻文州问。

黄少天摇头，看喻文州的时候脸颊有点红。

喻文州对着他笑了一下，挪动椅子把自己电脑前的位置让了一块出来，示意黄少天坐下，“一起看看吧？大春整理过的视频。你之前说的那种方案我考虑了一下，不确定性太强，很难整理固定的针对战术。不过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我觉得喻文州最近有点问题。”放下这句话，黄少天在电话里宣布他今晚要回家，紧急召集家庭会议。

说是召集家庭会议，可是等人到齐了，黄少天又觉得人太多并给不出什么建设性建议，迅速把“闲杂人等”全部驱逐出临时挪用做会议室的书房。他思虑再三，只留下Alpha母亲。他的Omega母亲还想留下参与，被黄少天手忙脚乱地推出去。她不情不愿扒在门口，对Alpha说：“你们聊了什么，之后要告诉我啊。”

“好好好，一定告诉你。”Alpha连声答应她，目送她退出书房带关房门。Alpha坐下来，看着她的小Omega，“说吧，你的喻文州出什么问题了？”

她所说的“你的喻文州”当然不是黄少天内心希冀的意思，不过这个说法让黄少天颇为受用，即时弯起了眼睛，笑眯眯地说：“他没出什么问题，就是有一点……有一点……你让我想想，究竟应该怎么说呢？”

Alpha简直看不下去他这副有点窃喜又十足不安的样子，直接点破：“他对你有意思？”能让他的小Omega变成这副模样，原因无非就是这个了。

黄少天点了点头，表情仍旧很不安，“他好像对我有点意思，但是又不太确定。”所以他觉得喻文州很有问题，急需召集家庭会议讨论一番。

Alpha就没他这么患得患失了，径直问：“怎么不去确认一下？”

“我才不去。万一是我自作多情……我是个纤细的Omega，Omega！”黄少天强调。

喻文州是很好的，对每个人都是很好的，好到足够让你误解。恰恰也是因为这样，因为喻文州的“好”在感情上栽过跟头的黄少天一点也不想重蹈覆辙。被心上人果断拒绝的滋味尝试一次就足够了，如果再来一次，他可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脸面继续留在蓝雨。

“嗯，也对。”Alpha笑起来，问：“我是厚脸皮的Alpha，要么我帮你问问？”

黄少天惊跳，“别别别，快走开，一个Omega还不够你忙吗？”

“她现在最关心的也是你啊。”Alpha说。自从她们唯一的Alpha儿子结束了长达几年的求婚长跑，一家人的所有精力就都集中在了黄少天身上。他们关心黄少天的感情生活，也知道这些并不能强求，于是一直安安稳稳等着。如今黄少天带着问题回到家里，他们当然要花费一百二十分的精力来为他排忧解难。

“那也不行。”黄少天仍旧拒绝，“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

他拒绝得如此干脆，Alpha也就不再逗他，只问：“想让家里人帮你什么？分析他是不是喜欢你？”

黄少天点着头，把这段时间他认为喻文州有异的所有细节都跟Alpha罗列了一遍。从他生日零点的短信开始，到那盆现在已经长高了一寸多的盆栽，到喻文州每隔一两天就来他房间打理盆栽，再到如今新赛季开始之后喻文州在客场对他的种种照顾。在黄少天看来，这些都是并不出格，但绝对超过喻文州从前待他的界限的行为。他能很清楚地体会到现在与过去的不同，这显然代表喻文州待他与过去有所不同，至少不是拒绝他时候冷静漠然的样子，也不是队长与副队长之间密切又疏离的样子。

黄少天问：“你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Alpha却没像他预料的那样帮他分析喻文州的这些举动，只是笑笑，“就这样？”

这么冷淡的反应让黄少天十分意外，“这样还不够吗？”

Alpha又笑了笑，“这点小伎俩连追求都算不上，你怎么会觉得这些行为衬得起‘喜欢’两个字？”

黄少天原本是想回家求助，判断喻文州对他是不是有那方面的意思，自己才好决定是不是要换一种方式应对喻文州的转变。哪知道才说了没两句，Alpha就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让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他虽然不知道、不确定、不敢相信喻文州这样的转变是不是因为对他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但是在他的期望中，这样的转变就应该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即时暂时还不是，未来也应该是这样的。

他忍不住问：“如果他……对我很好很好呢？”

“你也知道前提是如果。”Alpha丝毫不顾忌他的希冀和愿望，直白点破一切，“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如果，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单恋没什么丢人的，抱有感情但不表露也不是什么坏事。在我看来，最糟糕的是明明没有什么感情却还要示好，或者明明有感情却非要对方去猜测。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坚韧也最脆弱的感情，它可以帮你坚持度过很多痛苦磨难，同时经受不起任何考验。不论为了什么目的，但凡以爱情为筹码，这个人从最根本上就失去了爱别人的资格。更别提……他可能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她说得实在冷酷，黄少天听着难受，就沉下了脸。

Alpha却还没说完，慢条斯理地继续着：“我可以理解你一直单方面爱一个人，爱情想要被彻底磨灭是很难的，更别提你一直在离你所爱的人那么近的环境里。我也能理解这么长时间求而不得的你，把对他的标准一再降低，降低到哪怕他只给你一分一毫，你都觉得他给了你整个世界。这大概是一种挺美好的感觉，让人无法自拔。但是作为你的母亲，我想提醒你，不论你的感觉有多好，他给你的终究只是一分一毫，从来不是整个世界。我不认为我的小Omega已经沦落到了需要用自己的全部来回应别人毫厘感情的地步，也不觉得他这样的所谓付出应该换取到你任何的反应。你这次回家，应该是想争取我们的支持，回应他对你的那些转变吧？你安心享受，绝对没有问题，在我看来那是你应得的，Omega天生就应该被这样对待。至于对他做更深一层的回应，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