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by 和(・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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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忘爱 31

美味佳肴摆在面前,自己饥肠辘辘却不能吃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令人心焦。既然不能吃,索性干脆躲远一点。从那天之后,喻文州就尽量避免跟黄少天有不必要的肢体接触。这可把黄少天气得够呛——谁要在热恋期跟自己的恋人保持距离啊?在没人的地方连手都不能拉,你说这是在谈恋爱,黄少天也是不会相信的。

黄少天的情绪十分明显,几乎写在脸上,显眼到就算喻文州是个瞎子也该能发现了,更何况喻文州并不是个瞎子。他在乎黄少天的感受,在乎的不得了。

训练结束后黄少天还留在训练室里整理当天的各种记录,看到右下角喻文州的QQ头像在闪,随手点开,是个链接,鼠标放上去还有广告链接的警告提示。

黄少天懵逼了一下。

夜雨声烦

队长你中毒了还是被盗号了?我的生日血型身高体重银行卡密码都是多少?

索克萨尔

春节期间合适的好像只有这个,一起去吧?

我中毒了,病毒名叫黄少天,银行卡密码是我们两个的生日。不过电脑没事,快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夜雨声烦

银行卡密码才不是生日!

索克萨尔

快改过来,把你的放在前面,这样就不容易忘记了。

他的糖衣炮弹总是来得这样毫无预兆又不可捉摸。黄少天咕哝了两句,点开那个网址。网页很快刷新出来,硕大的“情趣套房”四个字一下撞进他的眼睛里。

“……没看出来啊。”黄少天感叹着,下意识觉得在训练室里看这东西不大好,关了页面。

夜雨声烦

我回宿舍去看,回去说。

索萨尔

好的,不急。

黄少天关了电脑走出训练室,出门那一刹那,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还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不知道忙些什么的喻文州,内心只想吐槽:真没看出来啊……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坐在训练室里搜索情趣套房这种东西的?

暖气一整天没开,房间里有些冷。黄少天打开空调和电脑,随手披了件外套在肩膀上,抓起手机看训练期间淤积的消息。从电脑上同步过来的QQ消息让他的手机有那么片刻停摆,随即一条短信跳到了锁屏界面上,发件人是他的Alpha母亲,内容是一行网址,和简短的“我们到俱乐部接你”。

黄少天点开网址,简单看了看,立刻去敲喻文州的房门。

喻文州同样刚开了暖气,给他开门的时候还抱着水杯,看到门外是黄少天,见他表情不怎么高兴,有些诧异:“怎么了?那个行程你不喜欢?” 

“放假当天他们开车来接我直接去机场,要到一个私人海岛上过年,整个假期都不在国内了。”黄少天死气沉沉地说。

喻文州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停顿片刻才说,:“你不是很喜欢海吗?”

黄少天横了他一眼,穿过他身边坐在喻文州的床上,“可是我还想假期约你出去玩。”然后做点这样那样的事情。

什么海能比喻文州更重要?

他坐在床上,看着喻文州关了门慢慢走过来。他已经做好听喻文州劝他好好跟家人一起过年的心理准备,毕竟他们每年正经的假期就这么几天,能陪家人的时间更短……道理他都懂,但是为什么他的男朋友非得展现自己的体贴大度,一点都不考虑他其实是想挪时间享受两人世界的?

黄少天委屈极了。

喻文州慢慢走过来,就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两个人的体温在身体接触的部分交融,让人的心一瞬间就暖得融化了。

喻文州问:“你能不去吗?”

“我当然……诶?”黄少天被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台词堵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是、不是应该劝我好好跟家里人一起过年吗?”

喻文州看着他,摇头,“不行,我已经不能跟我的男朋友假期约会,不能再违心装大度了。”他虽然这样说,手却一直握着黄少天拿手机的那只手,断绝黄少天立刻打电话回去跟家人争取留在国内过年的可能性。

他知道黄少天想听什么,也知道黄少天不能按照他想听的话来行事。这种事情里面总会有点小遗憾,喻文州没办法,也不可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其实更想说“我想陪你一起去海岛”,但黄少天的家人好像不太接受他这个Beta,他不愿意给黄少天施加这方面的压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要给黄少天最好的。

黄少天眨了眨眼睛,一瞬间真的有冲动打电话回去挑战Alpha在春节假期安排中的绝对权威,争取一个在春节假期跟喻文州一起出门的机会——情趣套房啊,情趣套房!

喻文州却始终握着他拿手机的那只手,让他没办法动弹。

喻文州这点小心思不难明白,黄少天也窝心地不想戳破。

喻文州总是对的,也有非常合理的理由。黄少天想,说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说他戴有色眼镜也罢,反正在他看来,喻文州就是一直这样。或许称不上完美,世事也没有那么多完美,但旁人对喻文州的感官总是舒服的。他性格坚韧而且温柔,总能做出让每个人都乐意接受的决定……这并不是黄少天喜欢喻文州的唯一原因,却是他认定喻文州最讨人喜欢的地方。

他实在是喜欢喻文州,喜欢的不得了。

 

黄少天不在国内过年,喻文州当然也就没有了去住情趣套房的理由。他父亲最近身体状况不错,一家人便简单商议了到国内一个相对冷门的小城市去过年,避开人流看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

他父亲的身体不方便,他们没有住酒店,而是短租了一套交通方便、临近医院的民居。民居内的设施自然比不上酒店,小城里购物也不怎么便利,喻文州被打发出来采购了一通,晚饭时候才回到住处。饭菜由Alpha亲自下厨,两个Beta守着桌子摆放餐具等吃。喻文州长住俱乐部,Alpha的工作也忙,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晚餐。围坐桌边时多少有些激动,Alpha开了一瓶为除夕夜预留的红酒,喻文州不敢多喝,拿饮料出来兑着,倒是他因为身体太差一直被医生建议禁酒的Beta父亲扎扎实实地喝了一杯。

红酒后劲大,长时间没沾过酒精的人又格外容易醉,喻文州有些惊讶地看着素来温和安静的父亲放下筷子开始背书,还拉着他一起。Alpha母亲在旁乐不可支,在爱人要更进一步开始诗朗诵之前把人抱住拖到卧室去。

“喝醉了,我先带他去醒醒酒。”她说。

喻文州也忍不住地笑,揽下收拾残局的工作。

平日滴酒不沾的父子俩显然都低估了酒精对他们的影响,喻文州才站起来收拾了几分钟,就觉得有些眩晕,血液一阵阵往头顶涌,让他不得不重新坐在椅子里。

……

…………

“队长,队长,文州……”

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声音让喻文州浑身一凛,猛地清醒过来。看墙上的挂钟,他好像有那么十多分钟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作祟突然睡过去,这会儿猛然清醒就隐隐觉得头痛。又坐了一会儿,他才再一次站起来继续收拾餐具等等。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过程中黄少天的声音都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而更让他难受的是,他非常清醒地意识到那个人现在并不在他身边。

他们相隔几乎半个地球。

是真正意义上的遥不可及。

不过他很快就发觉刚刚那样的难受只是一个开端。当他手上有事情可以忙的时候,黄少天的声音与强烈孤独感的交错只是让他有一点难受。而当他整理完一切,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对着毫无乐趣可言的电视节目和安静得仿佛永远不会有人联系他的手机的时候,那种难受就被千百倍地放大。整套房子似乎都变成了真空,空茫的宇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开始想念黄少天了,在他们刚刚分开不满二十四小时、因为黄少天上了飞机而斩断联络不到十个小时的现在。并且这种想念被酒精无限放大,深刻得让他开始焦躁和痛苦。

他按着隐隐抽痛的太阳穴,,到玄关拿了自己的外套,拉开大门。

Alpha就在这一刻安顿好了爱人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看到已经站在门口穿外套的喻文州,有些惊诧:“这么晚还出去?”

喻文州不想跟她解释目前这个令他难堪的状况,只是简单地说:“去买点东西。”

“很晚了,注意安全。”她说。

小城的夜总是很早降临,其实还是G市的居民在外面逛街吃宵夜的钟点,小城的街上却已经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只剩下路灯冷冰冰地站在那里,点缀一片枯燥的夜景。喻文州记得医院附近有两家标明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这会儿去找却也已经黑了灯,只留下一块“买东西请按铃”的木牌和木牌上涂得歪歪扭扭的一串电话号码。生平第一次,喻文州要为了一座城市的不够便利而心生反感。他很罕见地强行耐着性子在店门附近寻找那个据说用来夜间购物的电铃按钮,有些冷漠地与半睡半醒的老板交流他需要买什么东西,最后终于在老板慢吞吞寻找零钱盒子的时候彻底失去耐心,抛下一句“不用找了”转身就走。

如果黄少天在这里,大概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用混乱之雨浇个通透。

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喻文州有些沮丧地想。

如果黄少天在这里,他不太可能会变得这样反常。

回到住处时已经临近午夜,他父母大概都睡了,只在客厅里给他留了一盏壁灯。喻文州脱了外套走到阳台,关严了阳台与客厅相连的门,把窗子拉开一条缝,从口袋里摸出刚刚买的那盒烟抽了一支点燃。

他几乎不抽烟,准确来说蓝雨大部分队员从训练营出来,都不太碰这个东西,于是他无从分辨香烟的好坏,只觉得一口烟吸进去,那股特有的焦臭味像芥末似的直冲头顶,几乎将他的眼泪都逼出来,这种刺激居然真的冲淡了思念带来的痛苦。

他手法生疏地捏着过滤嘴,准备再吸一口。

Alpha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如果你想多陪黄少天几年,最好把这东西戒了。”

喻文州愣了愣,把手上刚刚燃烧一小段的香烟熄在烟灰缸里,转身面对拉开玻璃门走进阳台的母亲。

“妈,怎么还没睡?”他问。

她却反问:“心情这么不好,吵架了?”

如果只是吵架,他的心情未必会有这么不好。

“没有,就是……”被母亲撞见,他一瞬间反而释然了,思路也突然清晰起来,“刚刚在一起又突然分开,一点联系都没有,好像之前一段时间的甜蜜亲近都是假象。”这种不安强烈到让他心头发毛,他几乎要后悔放黄少天跟家人去海岛过年了,只想把人圈在自己身边,每天、每小时、每分、每秒都看着他的爱人,不给黄少天任何离开的机会。

Alpha笑了笑,有些羞涩地说:“我刚刚跟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见喻文州还有些茫然,她继续说道:“我和你爸爸当年也被家里人反对过,我还差点被送到国外去,所以大概能了解你们现在的处境。”

一个惶惶不安的喻文州,和一个杳无音讯的黄少天,还有完全不支持他们在一起生活的,黄少天的家人们。

她很少主动跟喻文州聊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毕竟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这次主动提起来,让喻文州多少有些内疚。那是已经愈合的伤口,却要因为他的恋情,再一次被撕开。喻文州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爸爸的原生家庭支持你们吗?”

你们可以支持我吗?

Alpha犹豫片刻,摇头:“他们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既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至少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达过他们的态度。我一直认为他们太软弱,都不肯支持自己的孩子追求幸福。直到你和黄少天面对我们当年一样的处境,我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并不是软弱,而是没有立场。”她有些无奈地笑,“因为现在我和你爸爸同样没有在我们小家庭之外的环境下表示支持你们的立场。”

喻文州犹疑起来,“我不明白。”

“我们可以接受他,也支持你追求他,但是并不能站出来支持你们在一起。”她尽力选了个最不伤人的方式表达她的意思,“因为他是Omega,就好像当初我是个Alpha。这件事的选择权并不在Beta和他的家人手上,我们的支持等同变相强迫他的家人和他选择一条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道路,我们不能这么做,只能保留拒绝的权利。”

无疑,AO的结合才是最安稳、最符合生理和社会需求的方式。因为他是Beta,所以他和他的原生家庭没有任何主动权,这绝不是因为他们软弱,而是完全出自他们对对方、对社会习惯的尊重。

“当然了,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跟他在一起的。”她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肩膀。他已经是在所有地方都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面对爱情却还是青涩得可爱,像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她说:“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你们能不能得到这个结果,取决于黄少天对你的态度。他的家人只能提供一些参考,你也知道他是很有主见而且有点任性的人,如果他坚持跟你在一起,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止。”

听到她肯定黄少天,喻文州忍不住笑起来,轻轻说:“可我不想让他跟家里人起冲突,也不希望我们最后变成你和爸爸这样。”远离亲人的小家庭始终比不上热闹的大家庭那样稳定、能承受得起冲击。喻文州见过父母是怎么样一次一次煎熬过困难的时光,他从不怀疑自己能背负起同样的压力,却一点也不想让黄少天过这样的生活。

一点也不想。

Alpha明白他的想法,却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好说:“很遗憾我们给不了你跟我一样的性别,不过我不打算替我爱的人向你道歉,他又没做错什么。”

喻文州笑笑,又很快垂下嘴角。

“好了,我想现在还没到你必须为这件事情忧心忡忡的时候,谈恋爱就放松一点,考虑太多只会让你越来越难过。”Alpha断言:“你现在只是需要黄少天的一通电话。”

这绝对是调节喻文州低落心情的特效药。

但是这不太现实,喻文州摇头:“他这次假期要去一个很冷门的小岛,岛上大概没有信号和网络,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了。”他话音未落,被他放在窗台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像专门要反驳他的胡说八道一样,屏幕上硕大的“黄少天”三个字跳得仿佛耍起了剑影步。

“电话。”她有些促狭地说,“黄少天的。”

 

喻文州迟疑了一会儿才抓起屏幕上闪动着“黄少天”三个字的手机。在接通的一瞬间,他眼睛里所有的忧虑、阴霾、惴惴不安都消散得无影无终,只剩下一泓甜甜的笑意,“少天,你下飞机了?岛上没有信号可以不用打电话……好,我记一下,你说。”

黄少天要去的海岛上没有手机信号,当然也没有网络,他不想跟喻文州失去联系,在上船登岛之前专门去搞了一部卫星电话,现在要把号码告诉喻文州。

喻文州一边把那串数字写在客厅的白板上,一边听他在电话的另一端抱怨飞机上遭遇了永动机一样哭喊的小孩子、难吃的飞机餐、英文口音里充满西非风情的空姐、把客机开成拖拉机的机长……他们还要坐船出海,再从甲板上乘两个小时的直升飞机才能上岛,他连前天的晚饭都快吐出来了。

喻文州在理智上明明知道黄少天只是撒娇,把所有细节都夸张了不知多少倍,听他打电话的声音还神采奕奕就该明白他这一路除了疲劳之外并没什么大问题。可他就是忍不住心疼,连连关心起黄少天下飞机之后吃了什么东西,晕船药是不是管用,回程是否还要这么麻烦。最后他说:“我真的不应该让你去,就该把你跟我绑在一起。”

电话彼端的黄少天迟疑一下,问:“队长,你喝酒了?”

喻文州实在没想到他会得出这个十分正确的结论,声音里都充满了意外:“怎么猜到的?”

“你只有喝了酒才会这么霸道这么可爱。”黄少天说:“声音还特别甜呢。”

听他说得理直气壮,喻文州就忍不住回忆了自己是不是真的经常在他面前臣服于酒精的威力,可是他们平日是滴酒不沾的,他实在想不到黄少天这个结论从哪里来。他问:“我有过这种黑历史?”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喻文州回头,是Alpha跟他打声招呼回到卧室去休息。目送她消失在门后,喻文州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电话上,眉梢嘴角都是忍不住的笑意。他听到黄少天在听筒里言之凿凿地说:“……这种事当然一次就够了,如果看到第二次,我早就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你以为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第六赛季末,庆功宴,黄少天到现在都清清楚楚记得那天喻文州的声音、神态,他做的每一件事、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的爱情浓郁又持久,只可惜喻文州错过了最炽烈的部分。

喻文州忽然就觉得有些遗憾,但又觉得轻松——他爱的这个人,爱他的这个人,抱持着这份感情坚强地坚持了几个年头,几经波折也还是选择在他身边。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刚刚的种种不安都毫无必要。他相信即使全世界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黄少天也一定会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愿意相信他,愿意选择他,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去担心那些不可能发生的种种?

他的男朋友简直坚强得令人感动。

喻文州没有接他的问题,他知道黄少天还有无数的话想说。果然,黄少天的话头很快转到留在国内过年的喻文州身上:“你那边冷不冷?阿姨说今年寒潮很厉害,你那么容易感冒行不行啊?那边有没有下雪?过完年去北方比赛如果下雪了我想多玩一天……”

听着他三句之内就能离题万里的闲扯,喻文州轻轻呼出一口气坐进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一起把话题继续下去:“靠近山区确实很冷,我已经穿得像熊一样。刚刚去买东西走了几分钟就有点出汗……”

谁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多话题,如果不是登船广播响起来,黄少天能跟喻文州一起聊足整个新年假期。

“哎我要上船了,你也早点睡,记得给我打电话!”说完,黄少天匆匆断线。

丢开手机,喻文州整个人躺进沙发里。他自己都很难相信,居然就只是一通电话而已,能让他的心情整个翻转过来。

爱情……真奇妙。

收了手机,黄少天匆匆忙忙去追赶家人的大部队。他才接过Omega母亲手里的行李箱,就听到她问:“刚刚是去给谁打电话了?怎么去那么久?”

他吐吐舌头,“不告诉你。快走快走登船了,船上有没有吃的?我在飞机上把前天的早饭都吐出来了,我想吃中餐,最好有粥。回程能不能换个国内的航空公司?我靠这些外国机长开飞机这么凶猛,他们是吃金坷拉长大的吗?”

一家之主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停下来换气的时候才塞给他一包苏打饼干。

“先吃这个吧,到了船上再让他们给你煮点东西吃。”

黄少天满脸嫌弃地接过来,拆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块,“怎么都不甜?这跟吃面粉有什么区别?到底是谁发明的无糖苏打饼干这么反人类的东西……”

Alpha搂着幺子和她的Omega,叫上其他家人,一起往登船的出入口走去。

黄少天原计划是上岛之后在房间里好好给喻文州打个电话报平安,可世事不如所愿。外海的风浪大,他上了船把最开始吃掉的那块苏打饼干都吐了个干净,又因为风浪大,接他们的直升机多花了点时间才停在甲板上。等他从真正像拖拉机一样的直升机里下来踩上海岛的地面已经是当地时间的后半夜,整个人筋疲力尽,被Alpha押去强行灌了两杯椰子水,冲澡时都感觉自己随时可能睡过去。

于是当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把电话打给喻文州,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海上落日真美”,就睡死在枕头里。

 

黄少天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扒着窗帘爬起来的时候家人们已经在外面的海滩上喝下午茶。一家之主跟一个皮肤黝黑的外国男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她的Omega发现了黄少天这间小屋的窗帘被拉开一条小缝,不知从哪弄了一面镜子出来用反射的太阳光晃着躲在窗帘后面的黄少天。

黄少天随便抹了把脸,穿着大T恤出去,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沙滩椅上:“多大了还玩镜子,幼稚不幼稚!”

她拿吃的东西给他,皱着鼻子随口反击:“你这么大了还赖床,幼稚不幼稚。”

黄少天伸个懒腰倒进椅子里,“下次能不能不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坐飞机坐得累死我了。昨天那个机长肯定是开拖拉机出身的,从来没坐过震得那么厉害的飞机。回去的飞机改签了没有?昨天的遭遇我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Omega心疼他,吃吃喝喝搬了一大堆过来。黄少天一边吃一边给她剥水果,她喜欢吃些需要剥皮的水果,又舍不得保养得漂漂亮亮的指甲,这种工作向来是家里的保姆或者是她的Alpha来完成。

果然,没多久Alpha跟人谈完了事情,走过来敲敲黄少天的肩膀要他挪开一个位置,接过黄少天手里剥到一半的黄龙果,把黄色的果肉挖出来送到Omega嘴里。

“我把回去的机票改了,换了家国内的航空公司。不过离岛的时候没办法,除了直升机就只有岛主自己的水上飞机,体感大概还不如直升机。”Alpha说。

黄少天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绝望,完全没有了假期出来玩的好心情。他往嘴里丢了一块小蛋糕,躺在沙滩椅上绝望地想,他干嘛要跑来这种地方,为什么不任性一点坚持一下留在国内?如果在国内,他今天说不定跟喻文州正在情趣套房里这样那样呢。

没多久,原本聚集在沙滩椅附近的家人们纷纷散去。这座小岛是很冷门却很优秀的度假场所,岛主准备了很多娱乐设施,还有大片独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沙滩。

黄少天提不起兴趣活动,默默坐了一会儿,挪到后面靠近小木屋的秋千上,生无可恋看着沙滩上、海水里欢呼雀跃的家人。

Alpha带着Omega去玩摩托艇和滑水,上岸才发现他们的小Omega一个人坐在远离海边的秋千上。

她走过去,他旁边的轮胎秋千上。

“心情不好?”Alpha问。他们这次春节旅行是为了黄少天策划的,可没想到他们的小Omega看上去一点也不感兴趣,既不下水游泳也不去沙滩上家人聚集的地方聊天活动,孤零零坐在后面的秋千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黄少天转过头,“没,就是有点累,头也晕,晕机后遗症吧。”他确实被养的娇气,有点头疼脑热就感觉自己快死了,不过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心情这样低落还是第一次。他想他还是想念喻文州,想得不得了,想跑回小木屋去抱着电话跟喻文州聊个痛快。可是他又不能真的这么干,他太清楚Alpha完全是为了他才拖家带口跑到海岛上来过年,还不至于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那样糟蹋她的一番心意。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话总是很少,Alpha陪他坐了一会儿,跑到一边去叫过两个孩子咬耳朵。

没过几分钟,一把塑料水枪被扔进黄少天怀里,水囊装满了水,砸得他大腿生疼。被这样突然袭击他简直要翻脸了,没想到一抬头,一股水直接射在他脸上激得他全身一颤。抹掉脸上的水,他看见他最小的哥哥抱着另一把水枪就站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笑得嚣张又得意。

“少天,你这种防备意识不行啊,随随便便就被人偷袭了。”哥哥说。

“我……”他又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抓起水枪就开始追击,“你说谁防备意识不行?不要太嚣张啊,今天就让你知道剑走偏锋是什么样的——”

 

黄少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到晚饭时间又是活蹦乱跳热爱玩水的那个黄少天了。海岛傍晚的风非常清爽,他下水游了一会儿才回他的小木屋里给喻文州打电话睡觉去。到第二天黎明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他又亢奋得爬下床往海边跑了。

太阳还藏在海平线下,东方的天空呈现一种混沌又蒙眬的淡紫色。这是他在其他地方都没有看过的景色,迅速掏出手机拍照留念,又觉得只有照片不够纪念这样神奇的景象,端着手机拍起了视频。

“猜猜我在哪?其实这是太平洋中间,哎,是中间吗?管它呢,总之就是太平洋的一个海岛上,这个岛有这么大。”黄少天翻转了手机,拍自己身后砂白如雪、碧树成荫的海岛,和树下别有智趣的小木屋:“看到了吗?我就住那幢白色的,是不是太阳还没升起来光线太暗了看不清?白天再拍那个好了。今天给你们看看海边日出,等我找一下方向……应该就是这边,视频里能不能看清楚啊,天空是紫色的,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等一等吧。别看这个岛现在这么漂亮,我过来的时候都快要死在半路上了。你们以后出国玩千万不要做XX航空公司的飞机,他们的机长肯定是从新X方学拖拉机推土机挖掘机出来的……”

他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不等他转身去看那是谁,背后的人就开口了,一口不怎么纯正的中文:“你好,你也来看日出吗?”

“我艹谁啊……”黄少天被那人突然出声吓得跳进了海水里,手机也立刻脱手落到水底。他根本顾不上生死未卜的手机,转过身又往海水里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如果有个万一他还可以立刻游泳绕开。转过身他才发现站在身后的人皮肤是古铜色,五官有点东方人的影子,是他根本没见过的陌生人。他顿时警觉起来,整个人都摆成戒备的姿势。

那人好像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我是岛主人的儿子,父亲说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黄少天戒备地盯着他,又往海里退了一步,温柔的浪头冲在他膝窝也没办法缓解他的紧绷。他说:“我有恋人了,也不打算跟别的什么人认识一下。”

显然这位少岛主得到的信息不是这样,听到这句话不由愣住,随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一点都不难猜到他的相关信息从哪里来,黄少天现在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海岛旅行,而是一次有预谋有计划的相亲活动了。他没想到Alpha居然会这样擅作主张,随随便便就让一个陌生人并且很可能是Alpha跑来跟他“认识一下”,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个“岛主的儿子”这样的存在。海滩上现在空无一人,他求救都来不及,如果发生点什么怎么办?她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他气急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看岛主这傻儿子还挺温和的样子,立刻指挥他离开自己十米以外,然后怒气冲冲从水里捞了生死未卜的手机,怒气冲冲将正要跃出地平线的太阳抛在脑后,怒气冲冲回到自己那间小木屋去。

跟掉进海水里的手机一起,他一个早晨的好心情全被毁了!

他冲掉沾到的海水,趴在床上越想越气,可这种事情又不怎么适合给喻文州打电话诉苦,只好自己在床上继续生气,差点把自己气成一只河豚。

太阳升起来,家人们也陆陆续续起床,聚集到餐饮区热热闹闹地准备早餐。有人来叫黄少天,他正气得快要炸裂,奔过去直接站在了Alpha母亲面前:“你们什么意思?”

她一脸茫然,“又怎么了?”

黄少天喘了两口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问:“岛主有个Alpha儿子啊?”

“对,”她点点头,“是个混血,这几天也刚好在岛上。你们见过了?”

她回答得如此坦然,倒是让黄少天一时有些语塞,凝滞几秒才说:“你倒是对他挺放心的。”Alpha刚想插话又被他打断。“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喻文州,但是有必要这么对我吗?你也知道那是个Alpha,突然就跑过来要跟我认识认识,妈的从来没人跟我说过岛上还有这么个Alpha,凌晨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是不是我过个年再带个Alpha回去你们才开心我终于摆脱了喻文州啊?”

周围一片寂静,哥哥姐姐们都看着脸色铁青的Alpha。她没在意孩子们的视线,只是转头看着自己的Omega。Omega想了想才小声说:“我忘记告诉他了。”说着就去劝黄少天:“少天,是妈妈……”

Alpha一把把她揽到自己身后,不给Omega把话说完的机会。她静静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眼眶里都隐约有了泪光的黄少天,问他:“你就是这样看我和你妈妈的?”

黄少天盯着她不说话。

Alpha不打算在早餐时间跟他僵持,揽着她的Omega到另一边去。

“随便你怎么想。”她说。

黄少天觉得他和Alpha母亲之间根本没办法沟通,掉头又跑回自己的小木屋,把自己关在里面,回避一切让人尴尬的“偶遇”。

 

Alpha是不会主动哄孩子的,尤其在吵架之后,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哥哥姐姐们倒是轮番来看了看把自己关起来的黄少天,可终究不是关键人物,起不到什么真正调和矛盾的作用。一直到临近正午,他们被宠坏了的Omega母亲才敲了敲门,用岛主那里的备用钥匙打开黄少天小木屋的门,走到她最疼爱的孩子面前。

“宝贝,”她坐下来,有些责怪地说:“干嘛要顶撞她,她都生气了。”

黄少天可没想到他等来的居然不是安慰,立刻叫起来:“难道我不生气吗?”

“可是你在你哥哥姐姐面前那么顶撞她,还说脏话,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呀。”她摸了摸幺子的脸颊,“那本来也不是她的责任,她让我告诉你岛上有陌生Alpha,可是我忘记了嘛。她已经去找岛主,说你被吓坏了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宝贝别生气了。”

黄少天被一口气哽住。

她忘记把岛上有陌生Alpha的事情告诉黄少天,整件事情其实应该由她来挨骂。可是Alpha宠她宠得跟什么一样,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出来承担这个责任的,又不想在孩子们面前丢面子,当然就会选择怼黄少天。这种无脑护的病恐怕是治不好了,两个女人每天就这样在孩子们跟前花式秀恩爱,让黄少天差点被一口气憋死。

这种原因想清楚,黄少天的气也就消了一大半。

“你跟你女人怎么这样,狗眼都要晃瞎了!”黄少天叫唤。

Omega看他情绪缓过来,立刻笑盈盈搂住他的胳膊,“这里是国外嘛,我们也没想到他会一个人跑去找你。不过宝贝,虽然我们确实不希望你跟喻文州在一起,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但是你要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介绍给什么人。你的安全比你是不是跟一个Alpha在一起重要多了。”

黄少天沉默一会儿,吞了下口水。

“我饿了,现在有东西吃吗?”

Omega的眼睛一亮,“我们在外面BBQ,快一起来!”

正午的阳光十分晃眼,黄少天架了太阳镜才跟母亲一起从小木屋里出去。其他人看到他们出来,连忙空出Alpha面前的两个位置。他们无所不能的Alpha母亲这会儿正挽着防晒衫的衣袖,动作熟练地给烤炉上架着的串烧们刷油刷酱翻转面向。

黄少天坐在她对面,下意识在椅子上磨蹭两下才说:“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别生气。”

Alpha抬起眼睛看了看他,把手上正烤得焦香的一串鸡翅膀递过来。黄少天接过闻了闻,又跟她要求:“再帮我刷点蜂蜜,这个闻起来就不甜。”

Alpha无奈地又看他一眼,仿佛嫌弃他多事。母子俩对峙片刻,最后还是Alpha笑了笑,将蜂蜜罐子推到他面前去。

待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黄少天开始在炉子上烤水果玩,Alpha才提起她去交涉的结果:“既然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之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他说吓到你很抱歉。不过你那间屋子前面的沙滩是岛上看日出最好的地方,他喜欢去看日出可能会偶遇。如果你想去看日出,等后天他走了再说。还有,他说你的手机或者相机掉在水里可能坏了,要赔偿给你,开个价吧。”

想起自己还放在那里晾干生死未卜的手机和不知道还能不能抢救出来的照片和视频,黄少天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用小铁叉用力戳着网架上已经发黑的凤梨片,“不用了,他别再跑出来吓唬我就行。”

Alpha又盯了他一会儿,问:“下午我们打沙滩排球,你的手不能打球,当裁判总可以吧?”

黄少天鼓了鼓脸颊,点头。

问题解决,黄少天终于能把凌晨时候的乌龙事件讲给喻文州听。他添油加醋把岛主可怜的儿子描绘成高壮如铁塔的热带小怪兽,把凌晨时的惊险一刻巨细靡遗倒给喻文州,还搭配上他自己脑补的Alpha母亲跟岛主的神秘交易。

“……他就自作主张跑来跟我认识了。”

哪知道喻文州根本不为所动:“哦。”

黄少天讨伐他的无动于衷:“发生这种事情,你都不生气吗?”

喻文州问:“你接受他了吗?”

“当然没有。”黄少天笃定地说:“我只喜欢你。”

喻文州便笑起来,笑得黄少天也跟着他一起笑个不停。他们正不知道要想什么办法停住这个笑的不停的状况,喻文州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问他:“是黄少天?”

喻文州的声音离的远了点,应该是放下手机去答话:“对。”

黄少天看了看时间,突然感觉不太好,“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要么我明天再打给你。”

“没有,他们正在二人世界,只有你的电话能拯救水深火热中的我。”

听他这么说,黄少天稍稍放心,扒开窗帘,“我看看我家这两个……啧,狗眼都要被晃瞎了,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有什么关系?我也想几十年之后还能跟你一起晃瞎别人的狗眼。”喻文州说。

又来了,无孔不入的糖衣炮弹。

可是实在是太受用,黄少天根本不想反驳他了。

他们又天南海北地聊了好一会儿,聊到黄少天的卫星电话电池耗尽才被迫断线。黄少天拿着电话去充电,回来刚好又看到窗外那两个每天都在晃瞎狗眼的女人还隐隐听到吉他声和歌声,忍不住开了窗趴在窗口看着她们。

像他记忆中小时候的样子,Alpha抱着木吉他坐在沙滩上自弹自唱,Omega偎在她肩膀上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黄少天皱皱鼻子,从窗口缩回床上,翻滚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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